紧接前文 读资治通鉴札记735

④颍川太守黄霸使邮亭、乡官皆畜鸡、豚，〔师古曰：邮亭，书舍，谓传送文书所止处，亦如今之驿馆矣。乡官者，乡所治处也。沈约曰：汉制：五家为伍，伍长主之；二五为什，什长主之；十什为里，里魁主之；十里为亭，亭长主之；十亭为乡，有乡佐、三老、有秩、啬夫、游徼各一人：乡佐、有秩主赋税；三老主教化；啬夫主争讼；游徼主奸非。畜，吁玉翻；下同。〕以赡鳏、寡、穷者【案，汉代的这些所谓的循吏其实都是对付个体农民的，对付贵族的没有。这些治理小民的循吏其实就是一棒子没本事的。小老百姓那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？此处写黄霸，是从前面疏广叔侄回到乡村延续的。也就是说写汉朝此时基层乡村或者说是农业地区的基层管理。这个管理和之前不同，而是在朝中大佬返回乡村之后的管理，也就是基层社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之后的治理。所以这里和之前 是不同的。疏广那段是写家族内部如何治理，此处黄霸治理颍川写的是对社会的治理。一内一外。】；然后为条教，置父老、师帅、伍长，〔帅，所类翻。长，知两翻；下同。〕班行之于民间【案，政权建设到了最基层了。基层的组织结构再次进行调整了。这种细化可能是以前没有的。】，劝以为善防奸之意，及务耕桑、节用、殖财、种树、畜养，去浮淫之费。〔去，羌吕翻；下同。〕【案，工作内容。都是发财的办法。看着这种内容和今天似乎没有区别。】其治，米盐靡密，〔师古曰：米盐，言杂而且细。〕初若烦碎，然霸精力能推行之【案，执行性的干部。自然是这样细致。太细致了，就缺乏格局了。所以不能当宰相。细致琐碎的思路其实证明了大格局的根本的调整很难了。只能在狭小的空间中想办法。】。吏民见者，语次寻绎，〔师古曰：绎，谓抽引而出也。〕问他阴伏以相参考，聪明识事，吏不知所出，〔师古曰：不知其用何术也。〕咸称神明，豪厘不敢有所欺【案，深入群众，自然什么都知道了。古代人口少啊。黄霸这种管理，看起来好，其实只适合小百姓。简单的农业社会。甚至是有政府管理地方经济的意思。计划经济啊。】。奸人去入他郡，盗贼日少【案，管理那么严，出门估计得开路条，小偷一类是呆不住的。】。霸力行教化而后诛罚，〔师古曰：力，犹勤也。言先以德化于下，若有弗从，然后用到罚也。后，户遘翻。〕【案：并非不用诛罚啊！只是一笔带过了。】务在成就全安长吏。〔师古曰：不欲易代及损伤之也。〕

许丞老，病聋，督邮白欲逐之。〔如淳曰：许县丞。据地理志，许县属颍川郡。郡有郡督邮，分部属县。〕【案：想换干部了。岁数太大。】霸曰："许丞廉吏，虽老，尚能拜起送迎，正颇重听何伤！且善助之，毋失贤者意！"或问其故，霸曰："数易长吏，〔数，所角翻。〕送故迎新之费【案：来时接风，走时送行宴。】，及奸吏因缘，绝簿书，盗财物，〔师古曰：缘，因也。因交代之际而弃匿簿书，以盗官物。〕【案：似乎是说黄霸这里又不能抓住小偷了。注意这个明显的矛盾。】公私费耗甚多，皆当出于民。所易新吏又未必贤，或不如其故，徒相益为乱。凡治道，去泰其者耳【案，基层干部凝固化。不轻易变动。黄霸说的是为官之道，其实和更该说是地方的势力开始变大了。你轻易动不得。人家在基层要有自己的代言人。从此，也可看出黄霸的那些措施应该水分不小。颍川可是富庶之地。又靠近洛阳。当年的灌夫家族就是在这里的。而如此厉害的干部也不敢动基层的小吏。】。"霸以外宽内明，得吏民心，户口岁增，治为天下第一，〔治，直之翻。〕征守京兆尹【案，简直是害他呢。他的办法是不适合在京兆尹干的。】。顷之，坐法，连贬秩；有诏复归颍川为太守，以八百石居。〔太守秩二千石；连贬，故以八百石居。〕【案，为什么在首都长官干不长呢？《汉书循吏传》记载是：“坐发民治驰道不先闻，又发骑士诣北军马不适士，劾乏军兴，连贬秩。”这是黄霸最为有意思的地方，前面写的那些如何治理颍川与这个细节比就显得不重要了。一个在颍川认认真真的抓扶贫的干部，到了京城忽然跟军队就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关系，真是让人有无限的遐想。那么细致工作的人会为军队准备的马匹不合适？这肯定不可能。其实这里最大的信号是北军。北军，西汉时禁卫军名，汉朝常备军的精锐和主力。初由中尉统率，因驻守长安城内北部，故称。汉武帝时，扩大北军，改北军中垒为中垒校尉。又增设屯骑、步兵、越骑、长水、胡骑、射声、虎贲等七校尉，分别驻守长安城中及附近各地，并随军出战，中尉也改称执金吾，不再统率北军。来了长安马上就把手伸入到了军队，而且是朝廷的精锐部队，能不砍脑袋，已经就很给面子了。这是黄霸非常秘密的所在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