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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HK纪录片中公布的731部队合影
1945年8月15日,七十二年前的这一天,日本电台播出了裕仁天皇宣读的《终战诏书》,宣布无条件投降。
军队一批批撤出中国,但有些东西,近一个世纪的岁月仍无法抹去。纪录片导演郭柯没有忘记,他拍摄了关注幸存慰安妇生活现状的纪录片《二十二》。8月12日,影片公映的前一天,片中来自海南的黄有良老人于家中离世。“二十二”,现在,已经变成“八”了。
慰安妇之外,日军还曾对中国发起细菌战,成立细菌部队,用中国人当做实验对象。著名的“731”部队以制造细菌武器著称,731部队第四部细菌生产部部长、战犯川岛清在二战结束后曾供述,1939年至1945年间,直接死于细菌试验的达3000多人。当年被关押在731的中国人何钟渊是迄今唯一的幸存者,如今已百岁高龄。他曾头中两枪,侥幸不死,只有左颊上半厘米深的弹痕还清晰可见。
很长一段时间里,731部队始终处于绝密状态,当时的731部队长石井四郎要求官兵“把731部队的秘密带到坟墓里”。
当地时间8月13日晚,日本NHK电视台播出《731部队的真相》的纪录片,首次公开了1949年12月25日至30日间,包括关东军军医部长在内的一大批731部队成员接受审判的材料和录音。
那场细菌战,很多人还没有忘记。
从哈尔滨火车站乘车向南,行进一小时,到达哈尔滨市平房区新疆大街25号,占地数公里的一片区域。70多年前,日军731部队驻扎于此。如今,这里是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,是目前保存的二战期间规模最大的进行细菌战研究和试验的遗址群。
731,这个数字背后,是一支从事细菌战研究和人体实验等相关研究的秘密军事医疗部队。从事细菌武器研究,进行活体实验,这里聚集了日本各界的权威,其中很多人都是药学、理学、医学博士。
专题片《731部队的真相》中,许多曾在731部队工作过的日本人回忆了在731部队的生活。营地占地数平方公里,里面特别设置了牢房,从外面无法看出。被当做实验材料的中国人囚禁在此,最多的时候有3000人。
哈尔滨社会科学院731研究所的档案显示,很多受害者都是被日本宪兵队以“苏联间谍”的名义“特别移送”至731部队。哈尔滨市社会科学院731研究所负责人杨彦君介绍,所谓“特别移送”,是关东宪兵队及731部队内部使用的专有名词。被特别移动的人,经过秘密审讯,不由法庭审判,而是直接交送到731部队,用作人体实验材料。
731部队卫生兵古都还记得,为了检测菌苗的效果,50多名中国人被用作人体实验。部队成员在糖水中加入伤寒菌,强迫他们喝下,从而感染病菌,10多人因此死去。
在另一次实验中,731部队将装有伤寒菌的炮弹在空中爆破,细菌像喷雾一样洒落在地上,洒落在被实验者的身上,大部分人都感染了,四五人死去。
他们用致死率极高的细菌反复进行人体实验。零下20度,钻研生理学的吉村把犯人放到室外,巨大的扇风机对着吹风,人工造成冻伤来研究。冻伤实验的结果令人不忍直视:吉村在各种条件下进行人体研究,并写到了论文里。用小棒敲冻伤的手指,像木板一样硬。被当做实验品的中国人,有的手指全部黑化并脱落,有的只剩下骨头。731部队军医西俊英回忆,在一间房子里放进去大约四五名囚犯,房子里散布着带有鼠疫的跳蚤,之后,他们全部患上了鼠疫。
实验的后一步,是投放细菌武器。731部队第一部(细菌研究)部长川岛清表示,对中国军队投放的主要细菌是鼠疫菌、霍乱菌、副伤寒菌等,以鼠疫菌为例,主要采用患有鼠疫的跳蚤,散布在水源、井里、或蓄水池等地方。
细菌战蔓延至了中国各地。
在云南丽水,日军投放了鼠疫、伤寒、炭疽细菌,致使农村大量爆发皮肤溃烂症。在湖南常德,日本军机投放大量谷、麦、破布、棉花等物后,鼠疫滋生,死亡人数超过1.5万人。
1945年8月9日,731部队为了销毁证据,杀害了所有被囚禁的人,彻底破坏了实验设施。
14岁就加入731部队的三角武回忆,当时,他被告知,这些人都是死刑犯,所以才被用来当做实验材料。“处在那样的年代,在当时的风潮下,不做不行。”三角武说,他一生都因为战争而后悔。
寻找真相的中国人
20多年里,侵华日军第731部队罪证陈列馆馆长金成民一直在挖掘731部队的真相。
有很多人并不知道731部队和它所承载的这段历史。一直到上世纪80年代,不仅在内地教科书上,很多权威词典中,都没有关于731部队的内容。金成民刚调入731陈列馆时,全馆只有170平方米,文物仅有1000多件,展出的大多数是图片展板,关于731历史的资料少之又少。
金成民想让更多的人知道731。上世纪80年代起,他就开始在国内寻找731受害者。不过,他觉得,要还原更准确的真相,不仅要有受害者的讲述,来自加害者的证言也同样重要。
这个想法,让他开启了自1998年起,累计20多次前往日本的跨国取证。当年的731部队老兵,最小的都快80岁,年纪最大的取证时已经95岁。金成民共接触了50多位老兵,完成取证的不到30人。
有很多人不愿意说,许多老兵回到日本后,改名换姓,过起隐居生活。有一些人最终选择了开口,一个老兵,前后三次都取证失败。最后,在金成民一行人即将离开日本时,他在一间小酒馆里,终于说,“我把我做过的事都告诉你。”
那段历史的亲历者,把他们的记忆转交给了金成民。
731部队运输班司机铃木进承认,1942年,他从哈尔滨市接收了一堆苏联母女,孩子在一周后被731部队用毒气毒死。此前,很多人认为731部队只对中国人犯罪。
2014年,参与取证的最后一名731部队队员筱冢良雄去世。当年,他所从事的工作,是给被解剖人消毒,拿水冲脸和身体,解剖完再回去收拾尸体。
金成民研究的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止,他说,直接证人没有了,还有他的亲属、子女,还有日记和其他证物,都是可以用来研究的宝贵的历史证据。
2011年11月1日,《哈尔滨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旧址保护条例》正式实施。哈尔滨市内的“731部队遗址”因此成了中国第一个进行立法保护的关于侵华日军在华罪行的遗址。
2015年8月15日,731陈列馆新馆开放。占地1.1万平方米的陈列馆内,分为侵华日军细菌战、七三一部队——日本细菌战的大本营、人体实验、细菌武器研制、实施细菌战、毁证与审判六部分。日本当年侵略扩张国策、细菌武器研制、各种人体实验等内容通过实物、文件、视频、照片、场景还原等形式展现出来。两年来,已有190万观众前来参观。
多年以前,一位日本专家的一句话让金成民记到了今天,他说,“你们都忘记了,我们还能记得吗?”
南都记者嵇石实习生詹晨枫综合报道
(原标题:NHK播出《731部队的真相》背后:那场细菌战,很多人没忘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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