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载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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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元载，热播剧《长安十二时辰》出场人物之一，出场时的职位很低，小小的大理寺评事。

这个人物不是主角，戏份也不多，但给人留下的印象，却很深刻。

简单点说，这是一个做人做事都没有原则的人。

无论做什么，事先都要算计算计，算算对自己的前途有无好处，有则做，无则不做。

如果要给他扣帽子的话，那么他就是一个机会主义者。

看样子他的珠算学得不错，善于打算盘。

珠算究竟学得怎么样，当然无从考证，但据《旧唐书·元载传》，元载的书倒是读得不错，而且精通道学。

这也许与他出身寒微有关——既然天生寒微，更无爹可拼，那么就得靠自己加倍努力。

所谓寒微，说白了就是穷，穷到去省城参加乡试都是步行。

都穷到这个份上了，老天爷还跟“自幼嗜学好读，博览群书”的他开玩笑，多次不让他考中。

再这样下去，上省城的草鞋恐怕都买不起了。

这种事发生之前，多亏他“运气”好，遇到了一个崇道的皇帝——

天宝元年，崇奉道教的新皇帝唐玄宗举行策试，下诏求精通庄、老等道家学说之人才。

得知消息的元载长舒一口气，终于有了云开雾散的感觉：马拉戈壁，看来老天爷的眼睛，还没全瞎！

他去应试，高中进士！

唐玄宗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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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
高中进士后，元载最初被授新平（今陕西彬县）县尉，负责治安和抓捕盗贼，后经监察御史韦镒推荐，担任黔中监选使判官，稍微有点名气后，又迁大理评事。

这人除了性格敏惠，还很会来事，结交甚广，而且结交的都是可以利用的人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是不会结交的，以免浪费表情。

所以每到“关键时刻”，都不缺人帮他，东都留守苗晋卿就是其中之一，经他推荐，元载不久又升任大理司直。

没想到，元载这家伙却是个毫无担当的懦夫，“安史之乱”一爆发就当了逃兵，而且一逃就逃到了远离战火的江南。

国难当头，多少人为了国家前途舍生忘死，他却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，来了个“避乱江南”！

想当初安禄山起兵反唐后，朝中多少大臣被叛军俘虏后接受了伪职，苗晋卿为了避免为虎作伥，从小路逃往金州，关键时刻表现出了应有的气节。

与这个赏识他的恩公相比，遇到祸事就逃的元载，简直应该羞死！

更毁三观的是，唐玄宗逃往四川、其子李亨在灵武继位（是为唐肃宗）后，逃到江南的元载还逃出功劳来了，宗室李希言（唐高祖李渊曾孙，时为江东采访使）也不知看中了他哪一点，竟然表举他为他的副手，并授祠部员外郎。

有了这么大个“后台”，那以后元载的飞黄腾达之路就顺畅多了，而且很容易就把洪州（今南昌）刺史的职位弄到了手。

公元756年十月，两京收复后，元载因善于奏对，也就是嘴皮子会说，又深受返回长安的唐肃宗器重，先是让他担任掌管全国财赋统计与支调的度支郎中，接着又命他领江淮转运使，加御史中丞。

5年后，元载又被调回朝廷，担任户部侍郎、度支使、诸道转运使。

唐肃宗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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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
元载费尽心机结交的，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——权宦李辅国。

据《新唐书》，奇丑无比的李辅国本名李静忠。

“安史之乱”爆发后，正是在李辅国的劝说下，逃到灵武的太子李亨，才不管逃往四川的老爸唐玄宗的感受，继位为帝。

作为对其“拥立之功”的报答，唐肃宗李亨继位后，马上拜李辅国为元帅府行军司马，等于把兵权交给了他。

后来，性格懦弱的唐肃宗更是视李辅国为左膀右臂，把军政大权全部交给他打理，使他成了事实上的一把手，天下大事，基本上他一个人说了算，以至于到了朝臣所奏之事，必须首先经过他这一“关”，然后才能告知唐肃宗的地步。

至于官员的任命，包括节度使级别的官员，都由李辅国委派，皇帝的诏书，若没有他署名，更是不能施行。

朝中大臣想见皇帝，对不起，不经他同意和安排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
这个事实上的一把手，自然成了元载巴结的对象，而他巴结的手段很简单：

利用李辅国的妻子也姓元，与元载是同宗这个“桥梁”——辅国妻元氏，载之诸宗，因是相昵狎。

结交李辅国的好处马上就来了，李辅国让他兼任京兆尹。

没想到，早就对相位虎视眈眈的元载，竟然看不起京兆尹这个“肥缺”，为此他专门去拜访李辅国，开门见山地表示，他别的都不想，就想当宰相。

李辅国说：当宰相还不容易吗，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，时机一成熟，分分钟帮你搞定。

元载想当宰相的时候，正值唐肃宗病重。

公元762年5月16日，唐肃宗病逝，唐代宗继位，有拥立之功的李辅国被拜为中书令，权势更重，说话更有分量。

“亲戚”元载的雄心壮志，李辅国自然牢记在心。

新皇帝继位，是时候让元载的雄心壮志，变成现实了。

从此以后，李辅国便经常在唐代宗面前说元载的好话，这人多么多么能干，多么多么忠诚之类。

李辅国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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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李辅国助力，加上元载自己也非常善于揣摩上意，一连串好事，便一个接一个砸在他的头上：

升任中书侍郎、同平章事（宰相），加集贤殿大学士、银青光禄大夫，封爵许昌县子。

04

如愿拜相后，元载的小算盘又打得吧啦吧啦响。

因为度支转运使这个职务，太繁杂琐碎了，负荷又重，一不小心就会出差错。出了差错，对他的仕途自然不利，至少对他的名声，是个损害。

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让给其他人吧，还能做个人情呢。

于是，他推荐通州刺史刘晏接任度支转运使，自领营田使。

由于李辅国越来越专横，竟然对唐代宗说：“陛下住在宫里就可以了，外面的事让老奴处理”。

导致唐代宗强烈不满。

李家人，从高祖李渊到太宗李世民，哪一个没有血性？

他李豫的血管里，流淌的也是热血，怎么可能始终在一个宦官胯下过日子！

得意忘形的李辅国没有意识到，他那句作死的僭君之言出口之时，就是他走到尽头之日！

决心干掉李辅国之前，唐代宗还演了一出戏，假意更加优待他，还尊之为“尚父”。

待李辅国被麻醉得差不多了，才突然出手夺了他的兵权，罢了他所有官职，然后派人趁夜深人静、李辅国毫无防备之机，将其刺杀，割下他的脑袋，扔到厕所里。

李辅国倒霉后，作为他的心腹，元载不但没倒霉，反而更加受宠。

因为参与密谋的元载，为唐代宗干掉李辅国，出了不少主意。

这说明为了自己的前途，元载是可以出卖任何人的，哪怕是他的恩人！

帮唐代宗干掉李辅国后，元载这个“恩公”，又盯上了另一个权宦，“掌握禁军，专权跋扈”的鱼朝恩。

公元769年，元载密奏唐代宗，“鱼朝恩专权不轨，请除之”。

对于鱼朝恩的骄横，唐代宗岂能不知，早有弄死而后快之心。

元载的密奏，甚合他的心意，“遂令载为方略”——这事就交给你了，你给朕想个办法吧！

鱼朝恩却不是那么好弄的，这家伙估计已料到皇帝终有一天容不了他，所以相当警惕，每次入朝，都有百人卫队护卫，而卫队头头，是他的心腹周皓。

除此之外，鱼朝恩“又使其党陕州节度使皇甫温握兵于外以为援”。

元载的办法虽然简单，但相当有效：重金收买了周皓和皇甫温。

公元770年寒食节，决定动手的唐代宗在宫中设宴招待百官。

宴会结束时把鱼朝恩留下，故意用指责他图谋不轨的方式把他激怒，不知是计的鱼朝恩，言语傲慢地替自己争辩，被“护驾”的周皓命令武士拿下，然后一根绳子吊死了事。

唐代宗剧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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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
接连帮皇帝拿下李辅国和鱼朝恩这两个权宦，元载等于搬掉了他自己道路上的两个绊脚石，志得意满的他，自以为除恶有功，满朝文武谁也不能与他相提并论。

很快，他就成功地把自己，复制成了另一个李辅国。

独揽朝政后，元载开始贪财纳贿，培植亲信，排除异己，大肆敛财，卖官鬻爵，日益骄纵。

他在京城修建的两座府邸，豪华富丽堪比王宫，城南的别墅更是规模宏大，别墅里的奴婢和歌姬，就有一百多人：

《旧唐书·元载传》：外委胥吏，内听妇言。城中开南北二甲第，室宇宏丽，冠绝当时。又于近郊起亭榭，所至之处，帷帐什器，皆于宿设，储不改供。城南膏腴别墅，连疆接畛，凡数十所，婢仆曳罗绮一百余人，恣为不法，侈僣无度。江、淮方面，京辇要司，皆排去忠良，引用贪猥。士有求进者，不结子弟，则谒主书，货贿公行，近年以来，未有其比……

曾任殿中侍御史的李少良实在看不下去了，将元载恶迹上奏朝廷，结果被元载随便安了个罪名，活活打死于公府。

打死李少良，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，从此再也没人敢议元载之短。

人们走在路上，彼此连话都不敢说，只能以目示意，否则被元载的耳目看见，以为在说元载坏话，报告上去准没好果子吃。

对于元载的所作所为，唐代宗非常清楚，考虑到他帮他做了不少事，本想给他点面子，希望他能有所收敛。

谁知他给脸不要脸，根本没把唐代宗的劝诫放在心上，依然我行我素。

唐代宗很郁闷：干掉一个李辅国，来了个比李辅国更操蛋的！

不过没关系，大不了如法炮制，把对付李辅国的手段，再使一遍！

公元777年三月二十八日，唐代宗命左金吾大将军吴凑，干脆利落地抓了元载和其党羽王缙（宰相），同时逮捕的，还有元载的儿子和亲信。

值得“点赞”的是，元载这一回很老实，没为自己狡辩，一审就交代了。

当天，元载就与妻子王氏，儿子元伯和、元仲武、元季能，全被赐死，家产抄没，仅从他家抄出的胡椒，就有八百石（相当于现在的64吨）之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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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唐朝，胡椒可是稀罕之物，珍贵程度堪比黄金，而且据说还是皇室特供品，普通百姓连闻闻它的气味，都不可能！

据说，有一次唐玄宗“惹”得杨贵妃“回眸一笑百媚生”，就是因为他带了两斤胡椒去看她。

“唐之元载，宋之蔡京，明之严嵩，清之和珅”，谁也没有想到，这个唐朝最大的贪官，竟然如此“脆弱”，毫无抗“风险”能力！

据说，唐代宗之所以命人挖了元载父祖坟墓“劈棺弃尸”，就是被那些胡椒气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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